金石可镂

“啪”的一声，索尔从梦中被一巴掌拍醒，下意识去驱动妙尔尼尔，半梦半醒的又放下手。
“啪、啪”又被狠狠地打了两下，这下彻底清醒的雷霆之神无奈地张开胳膊搂住身边的人，他的弟弟，他的爱人，这是做恶梦了。
“妈妈，妈妈”，索尔把耳朵凑近他的弟弟，终于听清楚了自己被扇两下的原因。
洛基被他搂在怀里，却还是不断挣扎，眼皮紧闭，一会安静，一会哭着喊着他们共同的母亲。
索尔的心像突然被人用一个酸柚子换了一样，又苦又涩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的弟弟依然没有释怀。
索尔低下头去亲吻怀里的人，洛基的额头微微渗出冰凉的汗液，怀中人在这个噩梦里经历着惊恐与后悔，这不能继续下去了。
他借着轻柔的月光，虔诚地吻着他的弟弟，用比月光还要温柔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，希望用爱意把他从噩梦中唤醒。
“妈妈，不要。”洛基的眼皮迅速的抖了抖，看过爱人上万遍清醒模样的索尔知道，这是即将要醒过来的前兆。
他加了点力气，把洛基搂在怀里，去亲吻他的眼皮，手掌不断安抚着洛基的背部。
洛基流泪了。
他的弟弟醒过来，纤长的睫毛上下分开，眼神迷茫没有焦点，睁开的眼睛里，是阿斯加德护城的汪洋。
“嘘，洛基，没事的，我在这里。”索尔抚上洛基的黑色的长头发，那因为噩梦已经潮湿一片。
“唔，”难得的，怀里的人没有下意识反驳他，“我是不是说梦话了。”
洛基把头埋在了索尔的胸前，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他，还在回忆刚刚的梦。
是的，一个噩梦。
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这种东西了，大概就从他的法术可以自由运作之后吧，但是眼下的情况，他无语地撇撇嘴，他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了，才会让这种脆弱的梦找上自己，他知道自己哭了，也知道若非如此，他的哥哥才不会从睡梦中把他叫醒。
是啊，邪神也会有脆弱的点，也会因此做脆弱的梦。
“介意说说，梦到什么了吗？”索尔一遍一遍的顺着爱人的背，他知道洛基从睡梦中清醒的很快，他希望谈谈。
“我不相信你没听到我说的梦话。”声音闷闷的，索尔感觉到自己的胸上也有洛基的眼泪了。
“妈妈那时候，只念了你的名字，没有说什么，她没有力气了。”关于那个时候，母亲最后的情景，除了在去向玛勒基斯复仇的船上争论过，就再也没有提起了。他知道，母亲在洛基入狱的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去探望他，为他准备爱吃的食物，给他带去惯用的家具，他喜爱看的书，而在母亲去世前的三天，母亲却一次也没有去过。索尔知道，那是因为洛基和母亲发生了争吵，不用猜测就知道，他怀里的这个小混蛋嘴不饶人的时候什么都说的出来，尽管不是真心，那也很伤人。
“母亲提起了父亲，我那时候恨父亲，恨你，”长久地沉默后，他的怀里发出了声音，他继续搂着他的弟弟，他的爱人，从洛基的嘴里听出事实，真的太罕见了，“母亲反问我，难道我也不是你的母亲吗？”索尔感觉到洛基的胳膊回抱住了自己，把头更深的埋在了自己怀里，如果洛基留意，他会听到索尔的心也因为这个问题悬了起来，尽管洛基没有说出他当时的回答，但是索尔猜到了，他的弟弟一定用向来锋利的言辞，也刺伤了他们的母亲，“你知道，这是我向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“她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，”索尔把洛基从怀里捞出来，捧住他的脸，在洛基冰凉的唇边温柔地亲了亲，“她知道说那句话的不是你，不是真正的你，到最后一刻，她没有怪你，她只希望，我们能好好的。”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夜晚的黑暗，此时他看进洛基的双眸，看不见青翠的绿色，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夜色。“小时候，我常常嫉妒你。”他看见洛基的眼睛里露出了不信任，真好，他现在能读懂爱人的眼神所表达的信息。真不好，为什么他没能早一点拥有这项异禀呢。
“我嫉妒，母亲到哪里都会带着你，明明我和你一起恶作剧折腾了侍从，被骂被罚的却只有我，你出主意让我去摘母亲最喜欢的玫瑰花，我被狠狠教训了一通，你却因为把玫瑰花插在了母亲发间而得到了她的亲吻。”索尔亲了亲洛基的左脸颊，“我记得可清楚了，就亲在这。”
“哈，奥丁的胡子啊，我都不知道，阿斯加德的大公主竟然有着一颗妒妇的心。”洛基手指戳上索尔的心。
“到了后来，你开始跟着母亲学魔法，我更羡慕了，母亲多温柔啊，比教导我的训练官可温柔了十条彩虹桥那么长的距离。你说不会的时候，她一点都不生气，一遍一遍的教给你，甚至——”
“甚至还允许我拿你当练习对象。”洛基接过话，索尔从他的语气中，听到了一丝开心。
“是啊，我真嫉妒你。”索尔握住洛基戳他的手指，给他捂手。洛基不再接话。
“母亲爱你，”又是良久的沉默后，“你是她的骄傲。”索尔重复了奥丁死前对洛基说的话，只是他不知道，这其实是一句转达。
洛基接受奥丁审判那天，索尔并不在金宫大殿，当洛基被五花大绑押上殿前时，他说了自中庭回到阿斯加德后的第一句话，“你好啊，母亲。你会为我骄傲吗？”洛基明白，奥丁对他说的话，是转达了弗丽嘉的回答。
不管他是什么人，他做了什么，他的母亲，永远都爱他，只要他回家，他改正，他永远都是弗丽嘉的骄傲。
真不好，这个道理，他现在才明白。
“所以，我们可以好好的吗？像母亲希望的那样？”索尔把他们之间拉开一点距离，双手举在胸前，竖起了拇指，用嘴型说，“你，和，我。”然后两只大拇指碰在了一起。
借着月光，看到他蠢蠢的哥哥如此举动，洛基笑了。
“嘿，你说话呀，说点什么呀。”索尔学着当初在萨卡星那样，继续逗他。
“才不是你和我。”洛基拉住他哥哥的双手，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。索尔哈哈大笑，正想搂住他的弟弟，但是被洛基隔开了手，然后，洛基郑重地握住索尔的手，放到自己的小腹上。
“是我们。”